手肘撞击在地上的剧烈疼痛，让许芳意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。</p>
她刚才将沈暮安的动作看得分明。</p>
他明明可以在护住许絮絮的时候顺便伸手拉她一把，这样两个人都不会有事。</p>
可是他没有。</p>
许芳意躺在地上，有雪花落进她的眼里，瞬间湿润了她的眼眶，也凉透了她的心脏。</p>
直到看见鲜血，沈暮安心脏猛地一刺，这才反应过来。</p>
他连忙松开了许絮絮朝许芳意跑了过去。</p>
“媳妇，你没事吧？”</p>
他眼神慌乱无比，将人扶起来后又四处检查了一下。</p>
除了手上有些擦伤，没有什么大问题。</p>
沈暮安松了口气：“还好没事。”</p>
许芳意眨了眨酸涩的眼。</p>
没事吗？</p>
那她的心脏怎么会这么疼？</p>
她低头看着自己棉衣被地面摩擦出的洞，雪白的棉花在寒风中飘摇。</p>
就像是她一颗破了洞的心，冷风呼呼地往里灌。</p>
有路过的好心人看见，赶紧叫了公安同志过来。</p>
许芳意坐在公安局大厅里的火炉旁，四肢才渐渐暖和过来。</p>
一个女公安同志怀里抱着文件走过来：“那位同志喝多了酒才撞上你，不过你放心，这种行为我们绝不会姑息……”</p>
说着她视线一低，看见了许芳意的手臂：“哎呀，还在流血，我帮你的伤口上点药吧。”</p>
许芳意低垂着眼：“谢谢公安同志。”</p>
“为人民服务嘛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说完，女公安就转头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，“你等等，我去找药箱。”</p>
沈暮安站在旁边，表情无措：“芳意对不起，刚才我不是不想救你。”</p>
“你堂姐前两年生孩子落下了病根，她要是被撞一下肯定很严重，我身为军人，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先帮助弱者的。”</p>
许芳意看着自己受伤的手，讽刺地笑了笑。</p>
许絮絮从小吃得好，养得精贵，可不是身体不好。</p>
相反，她从小就饿肚子，还要包揽许家的家务，底子才是一直不好。</p>
还是后来成了外科医生需要大量的体力应对手术，她才将身体练成如今的健康样子。</p>
沈暮安像是没察觉她的情绪：“还好你也没什么大事……”</p>
许芳意打断他的话：“沈暮安，你知道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，手有多重要吗？”</p>
沈暮安看着她发红的眼，心底莫名慌乱：“我当然知道，你放心，媳妇儿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让你早日恢复……”</p>
说着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</p>
许芳意抬头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就见裴璋辰带着他两岁的儿子裴康康来了。</p>
他们一进来就直接往许絮絮那边走了过去。</p>
“儿子睡醒一直在找你，就一会儿没看着你，怎么这么不小心？”</p>
裴璋辰担忧地对许絮絮嘘寒问暖，裴康康围在她的腿边喊‘妈妈’。</p>
许芳意看向沈暮安，就见他正看着那一家三口出神。</p>
她两辈子所求，也不过是这样平淡的幸福，却两次都遇人不淑。</p>
伤口的痛意似乎蔓延到心脏，许芳意微微红了眼。</p>
拿出药箱给她上药的女公安还以为是自己上药的手太重，动作轻了不少。</p>
给她上完药，女公安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给她：“吃点甜的就不疼了。”</p>
许芳意撕开糖，苦涩的心微微回暖。</p>
等在公安厅做完笔录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。</p>
许芳意只觉得身心俱疲，躺上床没多久就有了睡意。</p>
可迷迷糊糊间，她感觉身边的床铺下陷，然后一只手臂横亘过来搂住了她。</p>
紧接着，滚烫的手掌探进她的衣服，一路游离往下。</p>
许芳意瞬间清醒，睁开眼，就见沈暮安那张俊颜在自己的眼前放大。</p>
嘴唇上顷刻传来濡湿的感觉。</p>
她脑中一片空白，就听他在耳边沙哑道：“媳妇，我们也要个孩子吧。”</p>
许芳意僵硬一瞬：“为什么，之前你不是说想过二人世界吗？”</p>
沈暮安没回答，喉中是压抑的喘息。</p>
许芳意想到了沈暮安今天看康康的眼神，是那一家三口的幸福刺激到他了吗?</p>
察觉到身上人越发肆无忌惮的动作，她低声开口：“我伤口疼。”</p>
沈暮安顿了顿：“好，等你养好伤，我们时间还有很多。”</p>
墙上的挂许报时声响起，十二点了。</p>
许芳意眼泪无声落下。</p>
还有二十九天。</p>
沈暮安，我们没有时间，也不会有孩子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