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彦有时候会埋怨。
如果是这样,为什么宁雨浥不能干脆和迟澹瑾在一起。
他们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,以姐弟之名。
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,真要在一起,最坏不过遭人背地里议论几年。
毕竟方家的那几位老人都将迟澹瑾视为己出,亲上加亲,他们不会拒绝。
但宁雨浥好似硬撑着什么底线,死活不愿迈过这条线,给了他希望,最后又残忍地将它熄灭。
“雨浥,我知道你不爱我,但我们结婚是最合适的,不是吗?”
沈彦眼眶红了,颤声地说着。
宁雨浥挣扎着再走不出一步,双拳捏得紧紧的。
沈彦却像是嗅到了什么可能性,他逐步地靠近,像是在蛊惑她。
“只要你愿意和我结婚,迟澹瑾死了心,以后你和他还是姐弟,我……”
他眨了眨眼,眼泪又掉了下来。
“我能接受你的心里有另一个男人,我只求你,别取消婚约好吗?”
宁雨浥心猛地一颤。
终于,她的手似是认命一般地松开了。
“对不起。”
最后,她只能这么说。
……
云南青山墓园。0
今天下了点雨,天上的云团在一起,阴得视线都只能看清十几米之内。
迟澹瑾没带伞,稀碎的飘雨将他的短发打湿,也拦不住他上山的脚步。
爬了小半个小时,他才在最高处看见了陈局的身影,当即脚步便狠狠地停住了。
他红通通的眼睛顺着陈局看的方向,落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墓碑上。
没有名字。
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,孤零零地矗立在这座墓园的最高点。
孤独地看着他拼了命才守护下来的这座城市,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,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他曾存在过。
迟澹瑾默默地走到墓碑前。
真到了这一刻,他居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他都在来之前打好草稿了。
他要控诉迟父的“绝情”,要和他讲自己这十几年的埋怨和思念。
可当他走到她跟前,所有话却都堵在嗓子眼里了。
“爸……”
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个名字,便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一滴一滴眼泪滴在墓碑前的石板上,连着雨滴一起晕开,不分彼此。
陈局在身后,默默地替他撑起了伞。
迟父的葬礼如期举行。
这一场葬礼,只有三个人出席。
陈局,迟父的徒弟,还有迟澹瑾。
迟澹瑾脸色惨白,从昨天到现在,他几乎滴水未进,整个人都在彻底崩溃的边缘。
陈局有心想劝几句,却不知怎么开口。
他只能加快葬礼的进程,好让迟澹瑾快点走出来。
连绵的雨下得更急了。
迟澹瑾跪在地上,亲手给迟父上香。
上完香,他才恍惚地站了起来,面朝陈局,嘶哑地说道:“等我学成归来,我就来继承我爸的警号。”
陈局一愣。
他沉默了一会后,才艰难地说道:“阿瑾,你有没有想过,也许你爸并不希望你继承他的警号?”
“当人父母的,都是希望自己子女平平安安的。”
迟澹瑾却摇了摇头。
“陈叔,我心意已决,你就不要再劝了。”
陈局见状,只得叹息一声,再不多说什么。
“温晴苒,送你师迟的儿子去火车站吧。”
迟澹瑾只听见自己身后传来同样沉重的女声,他没有多说什么,也没有多看她一眼,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下山。
最后,他只回头看了一眼。
“爸,等我。”